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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我实现自己的方式 | 追星背后的情感动力

发布时间:2019-02-11 来源:简单心理Uni 关键词:粉丝 偶像 追星

每个人生阶段,都有等待我们的成长。

根据埃里克森的人格发展理论,青春期的我们,需要去构建自我同一性,在急剧变化的外表和高水平的荷尔蒙影响下,把自己的欲望、能力、梦想,整合成一个完整的自我,并在社会的各种挑战与义务中,验证自己在集体中所处的位置。

成年早期(18-40岁),我们面对着亲密对孤独的冲突。我们恐惧受伤,但更渴望将自我的同一性和他人的同一性融合,同他人建立爱的联系,因为只有这种亲密感,能让我们抵御无止尽的孤独。

但商业社会的本质是一个契约社会,它用规则来约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然后才是爱的联系。可我们每个人,都渴望着同他人的连接,同自己的连接,所以很多人选择追星,通过爱另一个人,来完成我们内心的成长。

因为在健康的追星中,我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培养了给予的能力并理解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幻想,实现了自我的成长。

一、追星,帮我和世界连接

1. 归属感——“我属于一个优秀的群体”

“每个人既希望成为胜利团体中的一员,同时又想在这个团体中与众不同。”

————阿伦.特姆金.贝克

粉丝社群是围绕着同一个情感对象建立的情感社群,具有明确的排他性。只有了解偶像的人才会被接纳进入这个社群,只有不断的为偶像付出的人才能成为核心成员,而被选拔进来的经历,让我们觉得我们进入了一个更优秀的、和自己喜欢相同对象的群体。

而当下的粉丝社群主要通过网络联系,我们得以认识和自己成长经历大不相同的人,在这个群体中,我们既遇到了和我们有相同感受的人,得到了归属感和被认同感,又通过追星将自己和现实生活里的他人区别开来,同时也以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和其他追星者区别开来。

2. 为偶像付出——“我学会了如何去给予”

“给予是潜能的最高表现。正是在给予的行动中,我体验到我的力量、我的财富和我的潜能。这种增加生气和潜能的经验,使我感到无比快乐。”

——弗洛姆《爱的艺术》

在粉丝圈中,粉丝口中的“大大”可以分成三类。

舆论领袖类:在出现一些和偶像相关的新闻时,写很长的公关文描述事情经过,解决粉丝的疑惑。

前线追星类:她们经常会跟着偶像的行程走,在第一时间传回和偶像相关的信息。

产出类:她们有剪视频、画漫画、p图等技能,会增强粉丝圈的活跃度并进行对外宣传。

无论是哪种,她们都通过无偿的劳动,以给予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另一人的喜爱,完成了自我和世界的连接。

3. 力比多投射——“你是完美的化身”

“虽然粉丝和粉都客体之间的关系不能全部还原为性的愉悦和吸引,但以性为动机的幻象明显构成了粉都愉悦中的重要部分。”

——科奈尔·桑德沃斯

随着青少年生理上的成熟,对异性的好奇和向往逐渐萌发, 然而, 由于青春期的羞涩心理, 接触异性时往往表现得很紧张,甚至于以一种反向表达的形式出现,也就是“越喜欢,越冷漠”,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而传统文化的一些偏见也抑制了正常的异性交往,使青少年对异性的好奇越发的强烈, 以至于几乎每个青少年都有一个自己理想爱人的轮廓。

但这种构想往往停留好看的外表,而没有赋予其他内涵。而大部分的偶像颜值很高,很容易引人注目。加上脱离现实生活的舞台形象, 往往让青少年形成一种完美的形象,进而成为其意念中爱恋的对象。

二、追星中的蜜与苦

自粉丝文化研究兴起以来,就存在着两种相反的偏见:理想化和污名化。前者认为粉丝是通过主动性、创造力抵抗主流意识形态的反叛者,后者认为粉丝是非理性的病态人群。

而这两种偏见,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追星过程中可能遇到的蜜与苦。

蜜——众生皆苦,唯你是草莓味

1. 狂热消费

Hokbrook1986)提出狂热消费行为,狂热消费行为本质上是一种由内在兴趣激发的深度沉迷;这种行为带有一定的强迫性和成瘾性,能够有助于粉丝形成自己独特的自我概念和身份认同。

在粉丝圈的行话是“XX的笑容由我们来守护”,“XX就是我们的底气”。

粉丝通过购买大量和偶像有关的海报、电影票、代言产品,以表达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品味。在消费过程中,粉丝们收获的是自身的满足感、群体归属感以及自我意识的实现。

所以尽管你的唱片可能卖的很贵,我的资金也没有那么充足,但我还是愿意拿出大部分的钱来支持你。

2. “我就是粉丝之王”——了解你,让我更有力量

“文化系统像经济体制一样运作,因此资源分配不平等,而‘粉丝’是文化资本的活跃生产者和使用者。”

——约翰·费斯克

在粉丝社群中也存在着登记制度和权力分层,如存在着核心粉丝、边缘粉丝的登记划分。这种划分的标准之一是知识,也就是和偶像相关的知识和鉴赏力。这种非官方的文化资本,在社群内部有着共同爱好的人群中,成为了自尊心的主要来源。而且从某种角度上,在社群内部给予了粉丝更多权力。

所以在社群的规范下,粉丝对偶像了解的越多,越能够获得同伴的尊敬和认同。

苦——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1. 我爱你,你却伤害我——“脱饭回踩”现象

“脱饭回踩”是指粉丝不再喜欢之前追随的偶像,并对ta进行言语攻击和报复的行为。

当偶像与粉丝间利益有所出入时,象征意义开始断裂,粉丝必须重新审视自己对偶像的热爱。此刻往往会出现长期英雄叙事的反弹:即长期以来偶像的形象被无限美化,日渐成为“完美” 的代名词, 粉丝不容许任何抹黑偶像的行为发生;但同时他们对偶像的心理预期也随之被提高,当偶像行为触犯粉丝利益时,粉丝就会产生强烈的被欺骗感和背叛感,在对偶像失望的同时,记忆中那些不好的细节会被召回。情感的失落和认知的落差很快就会形成反弹,形成巨大的心理落差。而且消费动机的消失也使得粉丝需要面对额外的经济压力。

此外粉丝社群作为亚文化群体,一直被主流文化部分“污名化”。 因此,退去粉丝身份的同时,部分粉丝也急于摘掉“脑残粉”的标识。他们认为自己脱饭是因为看清了真相,已经摆脱了过去“非理性”的标签,一时间“非粉”的优越感驱使他们感觉站上了道 德的制高点,开始将曾经受到的污名转移给那些仍未脱饭的粉丝,并对偶像各方面发表攻击性言论。

2. 病态的粉丝——不健康的追星状态

1)我没有自己,只有对你的喜欢

如果现实生活中缺乏稳定的自我形象,“吸引”与“虚拟亲密”的快乐作为一种巅峰体验便更容易让人迷失了自我,从而将追星视为生活追求的很大一部分,甚至试图不断超越,以刷新巅峰体验。这一点类似于许多其他的沉迷与成瘾行为。

有研究者(Cushman1990)指出,对明星的依恋是一种对“空虚自我的抚慰”;“追星者”往往对自我有着更低的评价与低自尊(Cheng1997)。而偶像身上的魅力与特质恰好满足了追星者对自身的许多期许。

2)我不是在追星,我在和偶像恋爱

有研究发现,追星行为中“个人情感联结”维度与低安全感与亲近感相关(Giles, 2000),并与依恋类型中的焦虑型有着显著正相关、回避型有着负相关(Roberts, 2007)。

麦卡琴(McCutcheon)教授将这一现象解读为:对于焦虑依恋类型者,时刻处于亲密关系会被破败与结束的恐惧之中,从而可能将与偶像间的虚拟联结作为现实恋爱关系的“备胎”存在,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稳固的港湾,因为这层关系不会离开,永远安全。于是形成了与偶像的“虚拟亲密关系”。

麦卡琴教授针对“迷恋”的快感的形成,进一步提出了他的假说——“吸收与成瘾理论”。吸收指的是一种自发的对某一客体全身心,从知觉、想象到全部认知资源的全身心投注与注意(Tellegen & Atkinson1974, p.274)。这种全身心的投入和“吸收”,无须主观努力,类似于一种巅峰体验,带给人很大的快感。而在全身心注意的同时,偶像的“现实感”,也在无形中被放大或强化,使得人们产生似乎与偶像形成了某种关系或联结的错觉,从而让人产生强烈的关系快乐。

3. 过度追星带来的心理影响

有研究发现,“过度”的追星行为对于认知能力、价值观,特别是青少年的成长都有诸多影响。

YueCheung2000)研究发现,崇拜偶像的粉丝,更倾向于具有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绝对主义的价值观,而他/她们的现实主义、理性主义、相对主义的价值观得分较低;因此,往往容易被人贴上“愚蠢”、“不负责任”、“顺从”等负性标签,从而在社会生活中受到不应该有的伤害(McCutcheon & Maltby, 2002)。

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正面临自我形象、自我同一性建构的重要期,很容易因为过度追星而基于偶像的信息改变并重构自我形象;同时,青少年也正处于慢慢脱离父母依恋,逐渐转向友人及异性依恋建构的转变时期,过度追星所伴随的“虚拟亲密关系”也可能会影响他们未来与友人和异性亲密关系的形成。但由于偶像的颜值和魅力很大程度上是现代商业社会包装营销的结果,我们普通人在平常的生活中常常很难达到这种理想化的标准。

三、尾声

“人生而具有自我实现的倾向。如果移除了障碍,人会自然而言地发展为成熟的、充分实现自我的个体,就像一棵橡树籽成长为一株橡树。”

——《神经症与人的成长》卡伦·霍妮    

我们每个人都渴望自我实现,追星只是方式之一。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够理性追星,通过追星去构建完整的自己,学会热爱自己,热爱世界。